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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是“文学恐龙”的赋

1999-12-22 来源:中华读书报 莫多 我有话说

我们说赋是“文学恐龙”,是指赋在它的鼎盛时期几乎完全占据了中国文坛,简直像侏罗纪的恐龙一样睥睨天下。那是汉魏之际的数百年间,“诗”和“骚”早已消歇,先秦诸子的百家之言不再喧腾,史传散文毕竟不是纯粹的文学,而古体诗还没有发生向律诗转变的革命性变化,正好是个千载难逢的空档。那时的文人胸襟大都很阔大,天真而且自负,适于铺陈夸饰的赋正好用来颂扬天朝盛事、天子威严,当然容易得到帝王的宠爱,赋便在这种得天独厚的历史条件下迅速兴盛起来。《子虚赋》、《上林赋》、《长杨赋》、《二京赋》——在文学园囿中纵横驰骋,叱吒风云,不可一世。

赋为“文学恐龙”,还有一层意思,就是说赋曾拥有一个兴旺的家族。这是魏晋时期的事,赋的体式和结构出现了变异,既有《三都赋》、《哀江南赋》那样的庞然大物,更多的却是短小的篇什。《冬草赋》不过一百几十字,而《拟若有人》只有短短四十二字,都写得很精巧。赋的内容也发生了变化,从皇家庙堂走向人心,透露出文人的真情实感,不再只以颂扬为能事。赋的形式也不拘一格,除了骚体赋和散体大赋,还演变出了骈赋和新的小赋,便于更加灵活地抒情状物。文赋开始出现,律赋也渐成气候。一时间,赋春风得意,生猛鲜活,多姿多彩,热闹极了。但任何事物都会盛极而衰,此时,诗正在积蓄力量,不久就会借助于四声八病说乘风而起,给予赋致命的一击,然后取而代之。这是赋的宿命,也是因赋成名的文人的宿命,一如恐龙的宿命。

但与恐龙不同,赋并未灭绝。隋唐之后诗无疑是文坛骄子,几乎所有的文人士子都以会诗为荣,但赋依然顽强地生存了下来,而且优秀的赋作不绝如缕,贯穿了唐及其后的千余年间。《阿房宫赋》、《秋声赋》、《赤壁赋》——或凝重或超逸,与诗词曲一样支撑着文坛,滋养着文人士子,丰富了我们民族的文化品格。

赋的真正消亡,大概可以算是白话文兴起的结果。近现代人已经不能容忍古奥的文学内容和形式,我们需要的是功利的浅近的东西。我们早已远离了赋,我们已经或正在远离诗词曲,我们即将远离真正的文学和艺术。赋与现代的文化氛围是格格不入的,它的消亡是顺理成章的事。也曾有人尝试写赋,但写得像几分样的似乎并不多见。

作为“文学恐龙”的赋终于消逝了。我们今天读赋,就像检拾和揣摩恐龙的骨骼化石。如果我们能静下心来细细地读,我们就能在冥冥中与先人交流。先人澎湃的激情,就会滚滚而来。我们可以感受得到先人的思索和探求,他们的沉静和安详,他们的很纯粹的大欢乐和大痛苦。

赋,就是这样的一种东西,它有先人最完整的精神基因,深藏着数不尽的文化密码,还有我们今天完全不能破解的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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